絕不離開他的懷抱!

 

空地上,一男一女快速攻防著。

男子雙手持握一雙造型古怪的匕首,疾速的掠步,四面八方,不停的移步,身影重重。

女子快速的甩動手裡的長鞭,隨手一翻,朵朵鞭花綻放,每每一鞭,都使出巧勁,破風聲不斷。

男子不停的在女子周身掠動,以閃避鞭行為主,不求有功,先求無過。

女子的步伐從未動過,以自己為心,翻手以動,周身鞭長內形成了一圈絕對防禦領域。

男子欺不進、女子傷不著,戰況宛如膠著般,動彈不得。

「沈叔叔,光是閃躲是沒用的!」女子對男子大吼,手中長鞭依舊翻著鞭花。「看清我的動作、抓住我的虛招、劃開我的破綻,不然永遠也跨進不了我的領域!」

「媽啦,妳說的容易,我做的難啊!」男子瞪眼大罵,不過目光不再只注意鞭行,他側眼注意著女子,從手指、手腕、手肘、手臂、肩、頸、目光、眼神,一一探究。

女子目光一凜,手裡翻動,卻在下一秒驚愕停頓。

只因男子右匕已然架在頸上,左匕斜斜的切在左胸上頭,兩大要害已破,敗勢已成。

「沈叔叔果真厲害,提點一分,全然通醒。」男子收下匕首,女子捲起鞭子,纏在腰間,笑著說。

「這……」男子一陣語塞,搔搔頭才說:「其實之前早就有人教過我了,只不過剛剛忘記了。妳提醒了一下,我才想了起來。」

「至少有想起來。」女子點點頭,絲毫不覺洩餒。「只要能夠不忘,那就有進步了。」

此男女便是沈洛年與殷筱蕪。

沈洛年會如此用功的和殷筱蕪過招、練武,出自於自家女兒的『哀求』。

誰能夠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,以憐求的模樣望著你,要求你多加練功,以確保自身安全,誰還能拒絕呢?

 

兩人前腳後腳,走向空地上的屋宅,雙層建築,正方形屋體,占地約莫百平方公尺。

「把拔──」

「剩飯──」

門扉猛然敞開,兩名幼小女孩猛然奔出,以磅礡浩大之氣勢,迅雷不及掩耳之腳步,奔向沈洛年。

「媽的,又來了……」男子額上冒出明顯的三條線,嘴角扯成一條線,無奈又無耐的看著在身邊轉呀轉的兩名女孩,深深地嘆了口氣。

「我的!我的!」一名金髮碧眼的小女孩,首先攀上沈洛年的後背,一臉幸福的癱在上面,手腳宛如無尾熊般,緊緊的纏抱著。

「芷姐姐!過分!把拔明明就是我的!」另一名黑髮褐眼的小女孩拉著沈洛年的雙手,甩來甩去的,一邊對背上的金髮女孩怒嗔。

這兩名小女孩,當然是山芷和沈絳雪。

「絳雪、小芷……妳們啥時才能讓我一個人安靜安靜?」沈洛年說的很悲催,他和沈絳雪從歲安城逃緝至山口鎮來不過第二天,這兩個小纏人,幾乎是照三餐來黏著沈洛年,還外加下午茶及宵夜。

沈洛年無奈再無奈,說到鬍子都要打結,兩女依舊故我,把沈洛年當作玩具般搶奪著。

「絳雪,別跟著小芷瞎起鬨。」沈洛年先對自家女兒開刀,皺眉厲聲道。

「唔……」沈絳雪嘟著嘴,不再甩動沈洛年的手,微低著頭,那雙靈動大眼,沾著淚光,哀怨的抬望著沈洛年。

「小芷,不要老是攀上我,不然小霽不理你了!」沈洛年瞟了一眼站在門前插著腰,怒目瞪著自己的羽霽,又對身後的山芷說。

「喔……」山芷一臉喪氣地跳下,走向羽霽。羽霽看著山芷走向自己,臉色一翻,頓時開心的燦然而笑,抓著山芷的小手,便往兩人的宅院奔去。而原本一臉不甘的山芷,被這一拉,完全忘記喪氣,笑開懷地跟羽霽奔去。

「臭把拔!哼!」沈絳雪怒氣萬分的重重跺了腳,瞪了一眼沈洛年,就往屋裡走去。

「唉……」沈洛年嘆了口氣,跟著走去屋子。

只剩下殷筱蕪還一臉的不自然,實在還調適不過來,自家主人的撒嬌任性。

 

「還在生氣呀?」沈洛年好笑的看著坐在床尾的沈絳雪,她一見沈洛年走進房門,立刻賭氣似的轉頭,小嘴嘟得快翹上鼻子似的。

沈洛年無奈地搖搖頭,實在想不到自己的女兒在任性、彆扭方面,能夠達到如此境界……那臭狐狸至少在任性時,也沒這麼誇張吧?

看著沈絳雪賭氣,沈洛年實在不知道要如何應對,也不能不理會……畢竟是自己的女兒,還沒有辦法說聲『關我屁事』就撒手不管的。他走近沈絳雪,沈絳雪頭歪得更過去,一點餘光也不想瞄到沈洛年。

脖子不會扭到嗎?這種角度。

沈洛年輕輕的撫上沈絳雪那圓滑的腦勺,溫柔的揉撫著,令沈絳雪一陣發顫,滿臉的通紅。現下沈絳雪幻化成人形,沒了狐耳這大罩門,沒法直攻最敏感地帶,不過頭頂依舊是她的罩門之一,依舊被撫摸的全身痠軟,毫無力氣推開沈洛年。

「別鬧彆扭了。」沈洛年笑著說,一邊順著沈絳雪那柔嫩順長的黑髮,飄逸的散在背上。

「我不想把拔被芷姐姐搶走嘛!」沈絳雪不依的說著,她已經轉過身,面向沈洛年,雙手環抱著他的腰間,頭緊緊地埋在他腹上。

這姿勢似乎有點不妙?

沈洛年不動聲色的坐在沈絳雪身旁,沈絳雪順勢的倒進他的腿間,面色潮紅的任由沈洛年撫摸腦勺,半瞇的眼,透露出無限的撫媚。

沈絳雪晃了晃頭,翻了身,正躺在沈洛年腿上,笑著和沈洛年四目相望。

「我不想要你被芷姐姐搶走!」沈絳雪宛如宣示主權,目光炯炯的說。

「我不是妳們的玩具……」沈洛年無奈地說。

沈絳雪撐起身子來,雙腳勾到沈洛年身後,就坐在沈洛年腿上,雙手纏著他的頸子,伸到他耳邊,輕聲喃語:「更不想……你被狄韻搶走……」

沈洛年一楞,拉著沈絳雪雙肩,嚴肅的和她相望。

「你是媽媽的。」沈絳雪垂著眼簾,語氣落寞的說著。

「絳雪,我說過了……」沈洛年皺眉說著。「我和懷真當朋友可以,但是當夫妻……不行。」

「可是──」

「不管我和懷真是不是夫妻,妳都是我們的寶貝女兒。」沈洛年擁抱住沈絳雪那細瘦的身軀,在她頸後柔聲說著。「永遠也不會變的,都是我們最愛的女兒啊!」

沈絳雪吁了口氣,漾起幸福的微笑。

這把拔,世間找得到第二嗎?

找不到吧?那──就要死死的緊抓不放!絕不離開他的懷抱!

 

昨日深夜,沈洛年獨身前往圓足醫院,探視狄純,並後續治療。

但令他震怒的是,狄純的傷口復原並未如預期,且虛弱得幾乎要撒手人寰。

這是使用光靈術的副作用,所以必須多加補充營養及注射營養劑。但狄純的模樣,外行人看也知道,過度缺乏生機,營養不足。若不是狄純修練百年,且曾經被沈洛年的混沌原息浸染過數月,體內妖炁較為純粹,體質仙化較足,否則早已回天乏術。

狄純身上的三處傷口,背後的燒傷在第一時間,沈洛年就已完全將之治癒,連疤痕都只有淡淡的紅影。不過另外兩處血窟,傷口一個過大、一個過深,以光靈術治療,起碼也要兩到三次的治療才能復原。在這之前,換藥及重新裹上繃帶都得二到三小時一次。但沈洛年昨日探視,竟發現兩處傷口的繃帶都已滲出血水,甚至乾硬,顯然超過了六小時以上未換替。

沈洛年立即將自己脫逃歲安城前,腰包內所剩下的繃帶及藥品拿出,快手快腳地重新換上,並重新施展了光靈術,不過卻只能點到為止,否則只會減少狄純的死亡時限。

沈洛年不明白,艾露答應過自己,會好好照顧狄純,卻怎會到如此田地?

沈洛年雖然想不透,不過倒也不會把責任推到艾露身上,艾露的為人沈洛年十分了然於心,相信她不可能會做出讓狄純有生命危險的事,但為何狄純竟然如此虛弱,這就是沈洛年想不出的原因了。

或許和歲安高層有關?不過為何要十聖狄純的命呢?

少了狄純,歲安的領空戰力便少掉一名精銳中的精銳,這絕不是一件好事。

 

想不透箇中之密的沈洛年,孤身上翻到屋宅的尖斜屋頂上,看著夕陽西下的餘暉。

此時屋宅前方的空地上,數名女子激烈的交手著。

雖然沒有使用炁息,不過對於武技及反應上,還是有不錯的增進。

趙詩語、趙詩情這對雙胞胎姐妹兩人槍來槍往,腳下卻絲毫不見移步,只專心於練就上半身的挪動與手部的靈活度。

而兩人的長槍各有不同,趙詩語的長槍相較比一般短,也較為細,槍頭則以圓錐為體,細長而銳,整體來說輕又好施力,對臂力較小的趙詩語來說,靈活閃動,柔中帶剛;而趙詩情的長槍則略為長,粗細不變,但槍頭則以扁刺為體,可戳刺更可揮砍,對臂力較大的趙詩情來說,得心應手,攻擊凌厲。

許清與林玉陸兩人則以身法見長。許清那細直長劍宛如毒蛇般,凌厲且毒辣的往要害刺去,而林玉陸的雙匕首則靈活的在許清的攻勢上纏繞,卸力格檔、借力使力,不僅僅修練柔訣,連武技也柔軟的令人寒顫。

其實,林玉陸的武技便是百年前的太極拳演化而來,卸力使勁,都以對方來的力量為本,順勢奉還或引入他方。更高層次,可和對方短兵相接,以聽勁來判斷對方攻勢,讓對方宛如陷入泥沼中,施力卸力只在一線。

所謂聽勁,並非以耳聽聞,而是以全身的肌肉來感受對方的力量來勢,光是以自身肉體來聽勁就得花上不少苦功,且更需要一定的天賦。能夠以武器來聽勁,其修練之深及天賦之高,可謂天才與武痴境界。

不過林玉陸還未到達如此層次,在沒有炁息的輔助下,只能屈於被動,在兩方破處瞬間,立即順著對方施力而卸力、並將力量格開,達到引進落空之效。

許清的長劍細又長,幾乎有她半身高,但柔韌又有彈性,隨手一揮,都能使劍刃彈跳,在炁息的輔助下,甚至能彎曲攻進死角破綻。林玉陸的雙匕首,其實若照常識來說,比較偏向兩把短劍,通體直長,雙刃而尖,比匕首還要再長了一手掌長,隨手一翻,更能以正手當雙劍使用。

殷筱蕪和邱世蕓待在一角,兩人蹲著馬步,絲毫不見疲憊,若不是沈洛年待在屋頂久了,還不知道兩人已經蹲了有一下午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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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天羽海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7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