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家母對您打聲招呼
一道粗如樹幹的青雷,伴隨著耀目紅光穿透了赤濤頸翅之間。
應龍赤濤,威脅人類二十餘年、殺傷擄掠數千人命、殘害摧毀無數座樓房,人類視為大敵。
應龍赤濤,在一名不知來歷的小女孩手中,僅一分鐘內,被扯雙翅、貫穿要害,一命嗚呼。
「絳……」沈洛年正要呼喚,狄韻卻一把拉住他,以眼神警告沈洛年別行動。
「妳是誰?」燄碎從赤濤被殺的震驚中回過神來,警戒地對小女孩低吼。
「姐姐不必知道。」小女孩恢復甜蜜笑容,對燄碎說。「小妹之前已經警告過赤濤不准再入我的目光中,否則殺無赦。既然他無視我的警告,那我只好遵守承諾,殺了他。」
這般毫不講理、不可理喻的話,令在場眾人聽得茫然。
「姐姐是擔心赤濤死在麟犼境地旁,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對吧?」小女孩笑嘻嘻地說。「我現在就帶著赤濤的屍體走,請繼續。」
小女孩說完,便御炁將赤濤那肥大的屍體托起,對麟犼一族福禮,轉身欲走。
「等一下──!」一聲嚎叫從麟犼境地內一方崖谷中傳出。
燄碎聽見聲響,一臉擔憂地回過頭來望著遠方。
只見一名麟犼從崖谷中衝出,往這兒飛來。那麟犼和在眾麟犼卻有些不同,一般麟犼幾乎都是紅銅色皮膚配上金黃色的鬃毛,不過這麟犼皮膚卻是紅中帶碧,身後的鬃毛潔白如雪,龍首上的額頭還有著異樣的突起,也不知道是不是角。
在數道破空聲中,那名麟犼已經到達眾人面前。那磅礡妖炁令在場眾人為之顫慄,就算是面對犬戎族長,甚至是才剛死去的赤濤,都完全比不上。
眾人不免為了那雖然殺斃赤濤卻看似弱不禁風的小女孩擔憂。
「呃……」小女孩見那名麟犼出現,臉上的甜蜜笑容頓時消失,一臉的無奈苦澀。「燄華阿姨……」
「非親非故的,妳叫我阿姨做什麼?」那被小女孩叫做燄華的麟犼飄飛到眾麟犼的前方,和小女孩相距十餘公尺相望。
「怎麼能說非親非故呢?」小女孩收起苦澀,輕輕笑著說。「容叔叔常常跟我說有關阿姨您的童年故事呢!」
「妳……是他派來的?」燄華眼神一肅,疑惑間帶著凌厲問道。
「不不不!阿姨您誤會了!」小女孩倉皇的搖著雙手,陪笑道。「我只是來給赤濤這傢伙一些教訓的。絕對不是來找您的!」
「啊!差點忘了!」燄華隨意地瞄了一眼地面上那赤濤的屍體,隨即興高采烈地說:「既然妳能殺掉這傢伙,妳一定很強!來來來!跟我打一場!」
語畢,燄華妖炁一揚,就往小女孩那裏襲去。
小女孩見燄華興沖沖地衝來,連忙爆起焰紅妖炁,瞬間往後爆閃百尺,卻沒想到燄華見小女孩速度這麼快,更加的開心,跟著也爆起焰紅妖炁,往小女孩方向衝去。
兩方往後閃間,麟犼群最前方的兩名也跟著爆起妖炁追去,卻不是為燄華助拳。燄碎大喊著:「祖姥!不行啊──!」
「為啥不行?」燄華聽見燄碎的勸阻,疑惑地回頭問道。
「這女孩完全沒有侵犯麟犼境地,也從未對麟犼出言不遜。」燄碎見燄華停下,忙不迭地趕上,一邊吼道。「按照規矩,除非對方侵入境地或出手攻擊我們,否則我們不能對她出手啊!」
「诶?」燄華委屈地揚聲,賭氣般地說:「到底是誰定下這麻煩的規矩啊?」
燄碎一聽,那龍頭很明顯地變成了『囧』字。
後方一干麟犼無奈地嘆氣,一個個哀怨地低聲說:「祖姥,就是您呀!」
不過距離稍遠,麟犼們也不敢張揚,聲音微小,燄華才沒聽到。
燄華終於停下攻勢,就在原地和小女孩攀談了起來。
「我還沒問妳,妳為什麼會叫我阿姨呢?」燄華始終不明白,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女孩會叫自己阿姨。
「我打小在龍宮裡出生、長大,容叔叔、歡哥哥都很照顧我,對於您的事情,我也略知一二。」小女孩甜甜微笑,緩聲說道。「雖然我年紀比您小了萬年有餘,但叫您一聲阿姨還是應該的。」
燄華聽得焦躁難耐,這小女孩說話拐彎抹角,就是不直說自己和她有何干係,說話繞來迴去,實在不著她直腸子的調。她不耐煩到了極點,正要出聲時,小女孩卻道了一句,令她妖炁再度奔騰,氣氛頓時百八十度轉變,劍拔弩張。
她說:「家母懷真,小女道號狐凰尋真,在此替家母對您打聲招呼。」
「阿姨,您就這麼討厭我母親?」沈絳雪面不改色,全然不懼燄華那張揚地妖炁,依舊甜甜微笑。
「怪不得妳的味道有些討厭。」燄華憤恨說道,不過她哼了一聲,收起妖炁,隨即又疑惑地問:「奇怪,妳的味道似乎不純啊?妳是狐狸精跟誰的混種?」
「家母百年前與人類相戀,於是生下了我。」沈絳雪說。
「她也真是奇怪,竟然生了個混種。」燄華不明白懷真為何生下混種,不過本就厭惡懷真的她也不想要去明白這事。「人類?就是丹兒說的那洛年小子?」
「是的,就是丹姐姐說的沈洛年。」沈絳雪也自山芷、羽霽那裏得知燄丹的存在,雖未曾碰面,倒是在輕疾裡聊過一段時間。
「算了算了,既然妳是她的女兒,我也不想跟妳打了。」燄華掃興地說。「這肥龍的屍體妳就自己處理吧,雖然我麟犼不怕應龍來搗亂,不過還是有些小娃兒得生長。」
「我知道的……阿姨,有一事相求,可否聽我說?」沈絳雪對燄華福了一禮,又說。
「啊?」
「可否讓這些人類進入麟犼境地一宿,絕不礙到您。」沈絳雪不等燄華反應,便對燄華深深鞠了一躬。
「妳又跟這些人類有啥關係?」燄華狐疑地問。
「他們是我父親的朋友,我現下得去處理赤濤的屍體,不能保護他們。」沈絳雪依舊躬著身說。「還請阿姨幫忙一下。」
「隨便,反正他們沒一個看上眼的。」燄華瞟了一眼人類,無所謂地說。
「真是謝謝您了!」沈絳雪直起身子,開心地甜甜笑道。
「別對我擺出這種笑臉!」燄華不吃沈絳雪笑臉這套,厭惡地說。「她就是擺出妳這種笑臉,我才覺得討厭!」
沈絳雪苦笑,她當然知道當年懷真和燄華之間的紛紛擾擾。
「快去快回,只讓他們待一天啊!」燄華嚷畢,便往境地內飛回。
沈絳雪飛至人類方前頭,面對眾人疑惑的眼光,依舊保持著甜蜜的笑容。
「狄韻。」沈絳雪輕喚一聲,狄韻走前一步,兩個嬌小如稚童般的女孩相視而甜笑。
「如何?」
「拿去。」沈絳雪從懷中取出一枚墨綠色珠丸,準確的拋至狄韻的掌心中。「這是龍宮調製的丹藥,對恢復生命力很有幫助。」
「這……」狄韻訝異地看著沈絳雪,又回頭望過臉色慘白、攀扶在洪治平肩上的杜勒斯,已陷昏死。
「讓他吞下後,就會清醒,之後讓他運炁調息,半天內就又生龍活虎的了。」沈絳雪瞇眼一笑,轉過目光對沈洛年說:「我去處理肥龍的屍體,你們躲進麟犼境地內等我回來。」
沈洛年訝異地看了不遠的麟犼一眼,才對沈絳雪點點頭。
「那就這樣,等會見。」沈絳雪左手提起赤濤的尾巴,右手拿著兩翼翅膀,舉重若輕的一蹬,隨著焰光妖炁的爆閃,一眨眼便消逝在天際。
「小韻……」黃清嬿走進狄韻身旁,以詢問的眼光看著她。
狄韻對黃清嬿輕輕頷首,對大夥說道:「各位,麟犼願意讓我們進入邊界一日,我們不能浪費時間,大魔導師和蔣營副需治療時間。」
眾人跟著狄韻的腳步,奏向麟犼群,燄碎邁步走來,對眾人低吼:「人類,只讓你們待一日,明日此時,就給我立刻離開!」
她吼完,跟著一干麟犼往境地身處飛去。
狄韻領著眾人,走到一片較空曠的林地間歇息。
「韻小姐……」安荑神色匆匆地對著狄韻欲言又止。
「安荑?怎麼了?」狄韻微微一笑,歪著頭問。雖然她心裡對安荑的憂慮有數,卻還是裝糊塗,讓安荑能夠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。
「剛才那小女孩……不正是刺殺三位小姐的主謀……沈絳雪嗎?」安荑皺緊眉頭,她不相信,依狄韻的聰明不可能會忘記沈絳雪的樣貌。更何況,那沈絳雪雖然年紀還是幼小,不過那容顏可是不知令多少人一眼驚嘆、二眼糾心、三眼無以忘懷。
此等妖孽般、禍水級、饒是傾國傾城也無法堪比的形容,狄韻怎會忘記,更何況還是欲刺殺自己的謀害者。
狄韻輕笑一口,對安荑柔聲說道:「安荑,很多事,不能只看表面。也有很多事情,是寧可少一事也不妄多累事。我知道,妳是擔心我的安危,我很感動。不過,這事情不是妳能插嘴的。我也……沒有什麼資格說話。現下最重要的事情,是安養好自己的精神,明日可還有不少路得趕呢!」
「是……韻小姐。」狄韻這一番似是而非的勸告,安荑聽得似懂非懂,不過她還是知道,自己不該問的、不該知道的,還是安守本分,才是對狄韻最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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