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相思無盡處
沈洛年雙手交疊，浮離在朱君詠鼻樑上方，掌心隱隱散發著溫暖的白光。
陳思昔在沈洛年一旁觀看，一邊替朱君詠打上點滴。
「沈凡在治療時……那份專注真的會讓我看呆呢！」張如鴻猛然冒出一句。
狄韻和黃清嬿睜大雙眼，一副看到月亮從西邊升起的景象。
「如鴻這樣說，蔣營副會吃醋的。」狄韻甜甜笑道。
除非黃、張兩女有鳳靈能力，否則絕看不到這時狄韻心底有多麼的酸。
「只有這般歲數的男子，真的很少看見有如此專注的眼神呢！」黃清嬿微微笑說。
狄韻偷偷的瞄了瞄黃清嬿，輕輕吁一口氣，眼神複雜的看著沈洛年。
沈洛年手中的光漸漸黯淡，不久，沈洛年呼了口氣，收手。他對陳思昔交代了幾句，便轉身要往房門走。
「沈凡！」狄韻揚聲說道。「你去哪裡？」
「在那女人醒來前走啊！」沈洛年轉過身，淡淡的說。「她剛剛都對我下了逐客令了。」
狄韻驚訝的看著沈洛年，愣愣地說：「你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？」
沈洛年挑了挑眉，再度轉身要走。
「沈凡！我命令你留下！」狄韻厲聲說道。「我是你的直屬長官，我的命令你也該聽吧？」
沈洛年無奈的在轉過身，看著狄韻。
媽啦！這黑心丫頭到底在搞啥花樣啊？
「小韻，讓沈凡先離開吧！」黃清嬿柔聲說。「先別讓朱將軍和沈凡碰面會比較好。」
狄韻皺著眉深思著。
「那我先走了！」沈洛年一聽完黃清嬿的說法，立刻又轉身走向房門。
「沈凡！」
「又幹嘛？」沈洛年不耐煩地再轉身，非常不爽的說。
「請你去找安荑、雪莉。」狄韻甜甜笑著說。「在那兒待命，等我指示。」
這……這粉紅色的羞澀怒火是怎麼一回事？
「喔……是。」沈洛年愣愣的回答。
沈洛年這次終於順利的走出房門，卻不知狄韻正抿著嘴，顰著眉，神色複雜的看著他的背影。
沈洛年終於走出這令他滿身不舒服的屋宅後，立刻往城西飛去。
狄韻的特三營平常紮營在城西郊外，雖然最近並沒有犬戎的威脅，但操練演習不可荒廢，更何況是競爭司令位置的特別營。狄韻的特三營，除了狄韻時常探視軍情，其餘時間皆由安荑與雪莉負責操練。
沈洛年以輕疾和雪莉聯絡，確定確切位置，快步奔向城西郊外。
應該不會叫自己操練隊伍吧？
沈洛年無奈的心想。
午後，狄韻三女和朱君詠談論完有官司令部遭闖入事務，便離開朱宅。
狄韻與張、黃兩女辭別後，佇立在街頭上，呆望著城西。她吁了口氣，朝歲安城中央最高聳的建築物走去，擎天塔。
狄韻漫步踏上階梯，一層一層的上到母親狄純所在的樓層。一路上，看著漸漸渺小的屋舍，以及越漸清楚的遠山景象。
有多久沒有如此輕鬆的觀看風景了呢？
狄韻帶著惆悵與自嘲的心情，嘴角泛起似有若無的微笑。正好挑望城西時，腦中竟浮現出那無賴的表情，霎時滿臉緋紅。
狄韻猛然搖搖頭，才不過分離幾小時，怎會如此思念那臭老頭？一定是甦蓔作祟，一定是！
雖然心中如此肯定，但卻突然有一段詞句從心頭浮現－－天涯地角有窮時，只有相思無盡處……
唉……自己到底在搞什麼？什麼不想，偏偏去想那傢伙。
狄韻苦笑了下，腳步不停，徐行而上。
遠遠望見母親的小屋，腳步不自覺的加快，心中卻一絲酸楚浮現。
雖然今早才來過，但腳卻往這方向來。一定要弄個清楚……自己究竟有沒有愛錯人。
狄韻拉開屋門，靜悄悄的，屋子內一點聲響也沒有，卻有著沉靜、溫暖的舒適。
「咦？小韻？」狄純從主臥房內探頭出來，疑惑的說。「妳怎麼來了？」
「媽……」狄韻一見到狄純，兩眼霎時通紅，淚流滿面。
狄純愣了半晌，飛奔至狄韻身旁，用力擁抱狄韻，溫柔的說：「不哭不哭，小韻，怎麼了？誰欺負妳了？」
狄純從沒沒見過狄韻如此大哭過，自小便聰明過人，十分理智，雖然還是有鬧彆扭的時候，但就算在母親面前，懂事後，狄韻就沒有放聲大哭過。
狄韻輕輕的搖搖頭，乾澀的說：「媽，我……我……」
「妳怎麼了？跟媽說，媽一定挺妳到底！」狄純輕拍著懷裡的狄韻，柔聲細語。
狄韻低著頭，死咬著下唇，口裡都能嚐到一絲血腥味。
「小韻！嘴巴張開！」狄純見狄韻嘴唇泛血，慌忙焦急的喊道。「小韻，放輕鬆！告訴媽，妳怎麼了？」
「媽，我……」狄韻神色猶豫的看著狄純。「我……」
「嗯？」狄純溫柔的笑著，輕拍狄純的背脊。
狄韻躊躇了好一會，終於牙一咬，開口說：「我喜歡上沈凡了！」
狄純猛然一怔，張大雙眼與小嘴，吃驚的看著女兒。
「媽，對不起……我……我真的……」狄韻見狄純如此震驚，更加難過。
狄純猛然回神，笑得開懷說：「傻孩子，跟媽道歉啥呢？」
「雖然臭老頭一點都不好，但還是媽喜歡的人……我……我……」狄韻說不出自己竟然還喜歡著沈凡。
「傻孩子！」狄純溫柔的說著，雙頰泛著一抹薄紅。「妳真看不出來當時沈凡只是想找個來找我的藉口？」
「但是，沈凡有事沒是來找媽，不就表示……」
「傻瓜！是媽要沈凡上來陪我聊聊的。」狄純輕撫著狄韻的腦勺說。「沈凡不會喜歡上媽媽的，妳放心吧！」
「那，媽妳……」狄韻愣著說。
「我已經搞清楚那種感覺了……」狄純眼神彷彿看穿牆壁，望著遠方，有種思索回憶，歷盡滄桑之感。「我對他的感覺……不是愛。」
狄韻抹了抹眼角的淚水，望著母親那一絲苦澀的微笑，不禁想到自己生父，究竟和母親有什麼纏綿悱惻？
「小韻……妳確定妳是愛上沈凡了？」狄純拉著狄韻，坐上沙發。
「我不知道……」狄韻漾著淡淡的笑容說。「我不知道愛人的感覺是什麼。但是最近，我一閉眼，就會想起沈凡那無賴的表情、和我吵架時的挑釁笑容、還有他在治療時，那份專注的眼神……這是愛嗎？媽，我好怕……我突然覺得自己不懂的如何愛人……」
「別怕。」狄純輕擁狄韻，在她耳邊細語：「這就是愛一個人的感覺……不明的想著他，不自覺得看向他所在的方向，不自禁的心跳加速……小韻，媽跟妳保證，妳絕對沒有愛錯人……絕對……沒有……」
狄純說到話尾，神色不禁黯然，語氣也不自覺的蕭索、苦澀。
狄韻當然也聽出來，她直視母親渾圓大眼，溫柔的說：「媽，我愛妳。」
狄純一聽，兩行清淚垂下，漾起幸福的笑容，用力的點頭，輕道：「嗯！我知道。」
狄韻站起身來，輕吁口氣。心裡頭彷彿有塊大石消散而去，輕鬆了不少。
她不經意的望向幼時房門，突然想到自己很久沒有進入房間了，早上母親也說裡頭一團亂，趁這時還有一些閒暇，整理整理好了。她漫步走向房門，握上門把，輕輕一推。
「小韻！」狄純突然才想起……裡頭有著不可告人的大秘密啊！「等等！」
門已經呀然而開，狄韻睜大雙眼，看著房內。
下一瞬間，房內突然爆起妖炁，伴隨著衝破木板的巨響。
狄韻忡怔看著房內，片刻後，才喃喃說著：「沈絳雪？」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