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？
返回將宅區的路上，沒有一個人說話。
黃清嬿、狄韻和張如鴻還在深思葉瑋珊方才所說的回憶，自然安安靜靜。
沈洛年依舊低著頭，那亂髮幾乎蓋住整張臉，旁人根本沒辦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。
安荑和余憲馨雖然對長官的沉默感到疑惑，但也不敢多問。
於是，六人宛如送葬隊的沉默，往將宅區方向走。
雖然不過十分鐘的路程，但是眾人的腳步都緩慢。畢竟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在沉思，這般走路沒有撞到路人，或踩到同伴後腳，也堪稱奇蹟。
「喂！老頭！」狄韻慢慢地減緩速度，故意走到隊伍末端，於最後位的沈洛年左前半步的距離，對他悄聲的說。「你從司令部見到沈絳雪後就魂不守舍的。怎麼了？」
狄韻為了剛才差點被沈絳雪殺死，沈洛年再次出手救援，想來表達謝意。但狄韻始終拉不下臉，也對於沈洛年的沉思出神感到困惑，這才來問候問候。
但沈洛年依舊出神在他方，完全沒有理會狄韻。
狄韻連喚多次，沈洛年都沒有任何回應，不禁火大，右手一個拐子砸去，正中沈洛年的下腹。
狄韻一拐，便不想再理這出神的沈洛年，自行前走。
但不一會兒，狄韻便覺得奇怪，若自己這樣打他，以這臭老頭的個性，就算不還手，也會跑來發牢騷，沒禮貌的亂罵呀？怎麼今天特別乖？
狄韻回頭，卻見沈洛年跪伏在地上，久久未見起身。她這才想起，剛剛打中的地方，不正是幾個小時前被沈絳雪剖開的那地方？
狄韻立刻衝回沈洛年身邊，蹲在他身旁查探身體。
「臭老頭！沈凡！」狄韻慌急的喊著。「喂！你不是神醫嗎？怎麼還沒治好自己啊？」
沈洛年只發出不成句的吟唔聲，這讓狄韻更加著急。
不會因為自己這拐子，讓這老頭徹底上西天去吧？
「小韻！沈凡怎麼了？」偶然回眸的黃清嬿，正好看到狄韻與沈洛年落在後頭，跪伏在地上。她腦思急轉，赫然想起，沈洛年在前幾個鐘頭前，才受過重傷。當下轉身奔到兩人身旁。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狄韻這時不知該如何啟口，難不成真該承認自己送了沈洛年一個拐子？
「沒事……」沈洛年這時終於回過氣，見狄韻發窘，畢竟也是自己出神沒有搭理她，才會被拐，自己也有些理虧，只好出聲解圍。「剛剛想的出神，竟然連光術都忘記運作，結果一個拐腳，牽動到腹部肌肉，才痛的差點暈死。」
這……這老頭替我解圍？狄韻驚詫地望著沈洛年。
沈洛年注意到這呆呆的視線，對狄韻連翻了好幾個白眼。
「我御炁托你回宅里好了。」黃清嬿說完，就拉出腰間的短匕。
「清嬿！等等！沈凡是我的隨官，當然由我來托體啊！」狄韻突然開口阻止。
還認我是妳隨官？剛剛差點被妳殺掉！沈洛年憤憤地暗自腹誹。
「那……好吧……」黃清嬿點點頭收回匕首，轉身走回前方正探頭望這看隊伍。
雖然黃清嬿表情不變，但沈洛年看的一清二楚……黃清嬿剛剛的情緒可以說是又酸又哀……這位大姊姊……沒法幫我御起托體，也不用這麼傷心吧？還吃醋？
狄韻見黃清嬿爽快地轉身，輕吁了口氣。
抖出銀色小棍，御炁托起自己和沈洛年，追上前方隊伍。
「沈凡，你沒事吧？」張如鴻哂然地笑笑，對沈洛年說。
沈洛年只瞄了瞄張如鴻一眼，便閉上眼睡他的去了。
「小韻，你先帶沈凡回宅邸吧！」黃清嬿微笑說。
狄韻點點頭，御炁飛高，往將宅區飛射而去。
沈洛年浮在狄韻身旁，實在不知該說什麼。
這小惡女，到底是在生氣還是自責啊？一會兒怒火滔滔；一會兒自責難過。
「喂！小惡女！」沈洛年搔搔頭說。「妳這樣憋著憤怒不罵，會內傷的！不想道歉就算了，反正我習慣了。」
啪！狄韻腦內彷彿聽到某根線又斷掉了聲響。
「你這臭老頭！」狄韻怒吼。
沈洛年被這聲吼叫，嚇得彈了一下。對狄韻翻著白眼說：「我體諒妳，妳還罵我？」
「誰要你體諒了！無賴！」
「媽的！妳這臭丫頭！剛剛差點把我殺了，還敢兇我！」
「你這變態！我剛真應該出手大力點，直接讓你上西天！」
「妳這小惡女別太過份了！亂揍人還敢罵人！」
「你這無賴！給我滾下去！」
「媽啦！你還踢我？」
「踢你又怎樣！你這變態，活著真是人世間的汙點！更是我人生的汙點！」
「欺人太甚！」
沈洛年罵完，左手一伸，不輕不重地抓著狄韻的後頸。
狄韻立刻痠軟，但怎麼甩都甩不掉沈洛年的手。
「你……放……放開啊……」狄韻帶著哭腔，叫嚷著。
沈洛年不肯輕易放過狄韻，手指開始揉動，這讓狄韻更承受不了。
「變……變態……放開……放……」狄韻嬌喘著說。「再不放開……我真的會……無力……無力御炁……放……啊啊啊……」
「放心，我不會讓妳完全無力御炁的。」沈洛年低聲說道。手指的動作不停，摩娑的狄韻細白的嫩頸。
「沈……沈凡……」狄韻完全沒有力氣可以抵抗，只能集中已經快淪陷的精神御炁。「我……我跟你道歉……別再……別再摸了……啊啊……就說別……放手啊……」
「到了地面上我就放開。」沈洛年哂笑地說。
「你……你說的喔！」狄韻耐住後頸的痠軟，加快御炁飛行。
不到三分鐘，便到了將宅區的週邊的空地上。
「你……你……」沈洛年一站到地面上，立刻鬆手，並急速後退數公尺。狄韻轉身，怒火比岩漿還要火熱。憤怒中，還帶著一絲絲難過。
「這算剛剛妳揍我的報仇。」沈洛年翻著白眼說。
「你……你這無賴！我真的要殺了你！」狄韻開啟大型玄界之門，包圍了整個空地。
媽啦！這小惡女真的要殺了我！
沈洛年見狄韻當真冒出殺意，輕身飛射，想再一次奪下狄韻的小棍。
但卻沒想到，狄韻除了開了地面的門，竟然在自己身前又開了一到小門，十數發冰矢破空而出。
沈洛年沒想到此步，當下時間能力催到最高，質量轉換，左右開弓，雙手連揮十刀，把冰矢通通打散。
媽啦！好凍啊！
卻是打散的冰矢，殘存的冰點溫度，讓沈洛年的雙手十指幾乎凍僵。
「呵啊！」狄韻一聲喝道，地面的大型玄界之門已然啟成。
媽啦！真要殺了我？
沈洛年感應到，地面不斷竄出強大炁息。下個瞬間，數千道冰矢破空飛射。
沈洛年原本以為是凍氣泛出的攻擊，卻沒想到會變成槍林彈雨的冰矢陣。
媽啦！死定了！
「小惡女！當真要殺我？」沈洛年邊擊散不停竄上的冰矢，一邊對狄韻叫吼。「我死了，誰幫妳們討玉膏？」
「我自己對龍王母哀求！」狄韻冷言答道。
「好！妳說的！」沈洛年皺眉一說。
沈洛年低聲念起風移咒語，手上還不停揮匕，擊散不少冰矢。
兩秒後，沈洛年速度更快，空地上鏗鏘聲不斷。
然而，竄出的冰矢上，橙光越來越盛，速度越來越快，沈洛年乾脆直接將時間能力催到極致，不停地閃身、揮匕，一步一步地往狄韻的方向前進。
狄韻見沈洛年竟然不停閃過冰矢，還往這來，不禁感到受挫。
自己的實力，竟然輸給一個怪異的變態光靈師？不，我絕對是贏的！
狄韻揚手，炁息一提，手中的小棍左、右、上連揮三棍。
沈洛年驚覺，狄韻前方和左右兩側都開了玄界之門，成了『ㄇ』字形。卻不是釋放冰矢，而是不斷透出極凍寒氣，而且，那正是自己走向狄韻唯一道路！
媽啦！待在冰矢陣裡，手腳都已經凍僵了，動作已經越來越遲緩……腹部的傷還一直牽動到……衝過去，自己會先被那寒氣給凍死……連飛上空都沒辦法！
沒想到，自己會是這樣的死法……
砰！
冰矢倏然乍停，四道玄界之門瞬間消逝，冰矢失去炁息的支柱，紛紛潰散成霧。
頓時，整個空地霧氣大作，讓待在霧裡的沈握年不見天日，霧裡的寒氣讓沈洛年冷得直發抖。
沈洛年感應著精靈，往狄韻的方向前去，卻發現狄韻昏在地上。
「這……怎麼回事？」沈洛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，只知道剛才那砰聲，是狄韻暈倒撞地的聲音。
媽啦！有人打一打會毫無徵兆的昏倒嗎？
沈洛年一臉的莫名其妙，不過狄韻這樣倒在地上也不是辦法，只好橫抱起來，回宅邸去。
但，抱起來才發現，現在的濃霧，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，是要怎麼走？
沈洛年只好就這樣抱著狄韻，呆站在空地。
這時，沈洛年才感覺到，自己的十指幾乎凍僵，光是這樣抱著，就疼痛不已。
漸漸地，濃霧散去，能夠辨識方向，沈洛年才往宅邸方向走去。
「這是怎麼一回事？」
一聲驚叫，才讓沈洛年注意到，霧外有著幾道人影。
卻是這時，老天似乎對於沈洛年前些日子問候自己祖宗十八代的事感到不滿，特別招來一陣風，不消三秒，霧氣全散，沈洛年看著眼前的四人，實在不知該怎麼開口解釋。
「沈凡？」眼前的四人異口同聲喊道。
「幹嘛？」沈洛年翻了翻白眼，不耐煩地喊道。
「怎麼一回事？」首先是黃清嬿發問。
「那霧是什麼啊？剛剛還感應到小韻的炁息在戰鬥耶！」再來是張如鴻興奮的說。
「韻小姐怎麼了？」接著是安荑以非常危險的語氣問道。
余憲馨選擇不語……
一次這麼多問題，沈洛年當然不爽回答。自己的十指還在作痛，當下嘴一癟，便穿過四人走回宅邸。
四人呆望著沈洛年的背影，實在不知道該再如何啟口問話。
「安荑……請妳好好問問沈凡怎麼一回事。」黃清嬿正色說道。
「是！」安荑宛如接受命令般地回答。明明就不是黃清嬿的下屬啊！
安荑一進宅邸，便立刻衝進沈洛年房內，問起來龍去脈。
但沈洛年卻打了哈哈，以自己要療傷趕出安荑。
安荑只好進狄韻的房內，卻見狄韻依舊沉睡，雪莉正坐在一旁看顧。
「雪莉，妳知道怎麼一回事？」安荑嚴肅地開口。
雪莉嚇得不知所措，慌忙地開口：「我真的不知道！沈凡回來就把韻小姐抱到床上，用光術檢查了一下，說沒什麼事，就離開了。我才正要問，沈凡就說要我好好照顧韻小姐，他自己有傷藥療養。」
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……」安荑低頭喃語。
當晚。深夜。
將宅區最右側的的第三戶，一道黑影從邊間的小窗內竄出。
這黑影一躍，便翻出了將宅區的圍牆。
這黑影踏在地面上，卻一絲聲響都沒有，彷若鬼魅般地行走。
不到五分鐘，他便到了一棟四層樓高的樓房邊巷。
這樓房的大門口上，掛著一橫匾額，上頭刻著『司令部』三字。
黑影悄悄的踏上房樓的牆壁，兩把奇形怪狀的金色匕首現出，插進這木造牆，施力向上爬升二樓。
他一翻，鑽進樓房二樓邊側的小窗，正好是樓梯口的前方。
他左右張望，無聲無息地向下邁步。
下到一樓走廊，往右無聲飛射奔掠，轉眼間，已經到了廊底。
是條叉路，隱在角落，偷望著右拐的深處，再望著左方的動靜。瞬間閃身，往右奔馳。
右拐後，奔不到十步，便倏然停下。又是一條叉路，往右延伸，不過有燈火閃耀著。
偷覷了一眼，走廊深處是一樓梯口，兩名守衛戒備著。黑影喃喃唸道：「美納茲．洛年．恩所茲．佩索．瑞多．耶瓦姿！」
頓時，周身泛起一層薄薄的、非常不易感應的炁息。
下一霎那，他竄出光亮處，宛如鬼魅般奔掠道守衛眼前，雙拳同時砸出，兩名守衛還沒叫出聲來，鼻樑就被砸中，同時痛暈過去。
黑影把守衛拖進樓梯間內的暗影處，在往下飛射而去。
往下五十公尺，黑影卻不消幾秒鐘，便落在地底長廊上。
長廊內部一處燈火都沒有，完全的黑暗，但對他來說，卻彷彿像是走在太陽光底下，無聲無息地快速奔騰。
長廊是以螺旋型的巷內轉圈，還隱隱往下傾斜。
這長廊大約一公里多，但黑影全速前衝，只消三十餘秒，竟就到達長廊深處。
他停在一扇木門前，這扇木門比其餘的還要來的寬厚。
握上門把。
門啟──砰！碰！──門閉。
「沒想到……你真的來了……」黑暗的房內，最角落傳來一聲嬌音。
黑影不語。他走到右側的角落，拿取壁上一根木棍，啪嚓一聲，木棍的頂端霎時冒出火焰，他又將木棍掛回壁上。
房內的景觀也頓時清楚。
右側牆角和門邊各躺著一名灰衣女子，兩人鼻樑皆斷，血流如注。而左側角落，一名面貌不過十四、五歲的女孩，手腳都被交叉綁上鐵鍊，身體只能呈『ㄑ』形，臥伏靠在牆角。
「我差點殺了你……你還來救我？」女孩又問。
「現在沒時間解釋，你自己其實能掙開這鐵鍊吧？」黑影開口，語氣頗為溫柔。
「你到底是誰……連我的底細都一清二楚？」女孩詫異地問。
「現在沒時間聊天！你不自己掙脫，我來。」黑影不耐地說。
「你打昏她們的這招，不就是我早上要拿來揍你的？」女孩挑眉問，手腳開始掙動。
「好歹我也是個醫生，當然知道鼻樑打斷的痛楚。」黑影翻了白眼說。
乓！乓！兩聲鐵器交觸聲，女孩手上、腳上的鐵鍊已然斷開。
「現在開始別出聲。」黑影拉起女孩說。
「嗯。」女孩點點頭。
他從黑袍裡掏出一件黑物遞給女孩，卻又是一件黑袍。
還沒說話，女孩便乖覺的穿上。
他見女孩如此懂事，便逕自走到倒地的女子身旁，各往她們嘴裡塞入一顆綠色軟囊。
「那是……食用凝神膏？」女孩挑眉說。
「妳知道？」黑影也挑眉回問。
「早上就是用那東西來迷昏丹翠姊姊的。」女孩開懷的笑。
黑影淡淡地看著她，半晌才說：「我知道妳還不相信我，但我保證，我是來救妳的。絕不會害妳，至少，到安全地點後，完全相信我，可以嗎？」
「你……」女孩一聽，不禁變容，詫異地睜大雙眼，兩瓣櫻唇驚訝的微張。
「媽的！你不相信我就算了！」黑影突然翻臉說道。
「我……」
「閉嘴。」黑影皺眉說。「相信我。走吧。」
黑影握住女孩柔嫩的小手，女孩這時才發現，黑影的十指都包著繃帶。
「你的手……」
「媽啦！別管那麼多了！快沒時間了！」黑影急促地說。
女孩乖巧的點點頭。
門啟。門閉。
兩人相握，十指相扣，飛快絕倫的奔掠。
女孩心裡頭，不知怎地，暖暖甜甜的。
有種……莫名的情感萌芽。
女孩瞄著奔在自己身旁的男子，不禁有些眼眶泛紅。
黑影雖然沒有看女孩一眼，但握持的手，加重了力道。
兩人已奔入向上的長梯，黑影在要進出樓梯口的停下。
女孩以疑惑的眼神望著。
黑影又拿出兩顆綠色軟囊，再塞入方才打倒的守衛嘴裡。
他點點頭，再度相握。
「這裡慢一些。」黑影低聲說。
兩人在轉角口覷了一眼，立刻閃身左拐，又再度到了交叉口。
不妙。
黑影皺眉腹誹，卻是左廊中段有四個女子站在某扇門前，似乎有某個大官在那門內？
且這大官……可是個強手。
「怎麼辦？」女孩低語說。
「妳兩個，我兩個。」黑影說。
「裡面那個？」
「看著辦。」
女孩點點頭，在兩人雙手一放的瞬間，兩道黑影飛快竄出，那四名女子還未轉頭，四人的鼻兩已然斷裂。
黑影照著剛才的步驟，又塞入軟囊。
「妳開門，我揍人。」黑影說。
女孩再點頭。
門啟──「怎──」砰！砰！碰！──門閉。
黑影入門，不到三秒的時間，黑影返來。
「把這四人也丟進去？」女孩輕聲問道。
黑影點點頭，再度開了門，把四女一一挪到房內。
「快！走吧！」黑影急促地說。
月圓。滿天星斗。
歲安城內最高聳的建築，擎天塔。
兩道人影站在塔邊，望著遠方塔頂。
「飛上去？」女孩問。
「不然要用令符通知？」黑影沒好氣地回答。
接著，兩人伏著塔壁，緩緩浮升。
為了掩人耳目，兩人避開塔壁上鑿開的窗洞，繞行上升。
片刻，兩人上到了高層。
黑影率先竄進窗洞，接著喃念：「意沙。」
原本圍繞在周身的微弱炁息消散，女孩也完全沒有半絲炁息存體。
「這邊。」黑影握著女孩的小手，望右側走去。
女孩乖順的跟著，不知為何，對這男子，就是有莫名的信任。
一棟木屋前，黑影敲了敲門。
但，裡面毫無聲響。
「睡死了……」黑影喃喃。
黑影推了推門，卻發現門未鎖，這讓黑影翻了白眼。
「有沒有這麼沒防衛心的女人啊？」黑影沒好氣的喃語。
女孩不知這裡是哪兒，但內心卻有種了然。
「在這乖乖等著。」黑影低聲說道。
說完，他便獨自走進內房，放女孩獨自一人待著。
她毫不客氣地坐上一旁的沙發，隱隱聽見內房有些聲響。
片刻，一名成熟韻味的白髮女性，隨著黑影走出。
「就是她？」白髮女性怯怯地說。
黑影點點頭，對女孩說：「妳今天先躲在這裡。放心，她不會對妳怎樣的。」
他見女孩要開口，才又多說了後句。
「明天，我會再來，給妳一切的解釋，並問妳一些事。」黑影說，溫柔撫摸女孩的頭頂。
這摩娑讓女孩全身抖擻一陣，接著又痠軟下來，頭攤靠在黑影腹上。
「我先走了。要乖喔！」黑影拍了拍女孩的後腦勺說
女孩乖順的點點頭。
黑影離開房屋，往黑夜而去。
房內，兩位女人相望。
「我既然答應他要乖，我就不會對妳出手。」女孩表情霎時冷然，語氣寒冷的對白髮女性說。
白髮女性先是微微詫異，接著噗哧一聲輕笑。
「媽的！笑什麼！」女孩不滿的叫嚷。
「噓！」白髮女性以食指抵著朱唇，輕噓一聲。「來，我帶妳進房間。」
女孩很不滿地跟著。
「這一兩天盡量待在這房內。」白髮女性微笑說。「這房間沒有窗戶，不會被偷看。我女兒的衣服妳應該能穿，想要梳洗的話就拿那些衣櫃裡的衣服穿吧！」
女孩不置可否的點點頭。
「我先睡囉！」白髮女性雖然只高了女孩半顆頭，還是摸了摸女孩的頭頂。
「不要碰我！」女孩怒嗔，急退三步。
「好好好！」白髮女性宛如哄小孩般說話。「我先去睡囉！」
她說完，便離開房間，步向自己的房間。
女孩連忙關起房門，脫下全身衣裝。
虛脫般，趴在床上。
他……到底是誰？
怎麼……一想到他……就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？
女孩把頭埋進枕頭，所以她不知道，自己的兩滴淚珠滲進枕頭裡。
她的呼吸漸漸規律、深沉、平穩。
睡著。
這時，女孩的樣貌頓時改變。
頭頂上冒出赤紅色的狐耳、左右面頰現出各三條銀白鬍鬚、臀背竄出一束赤紅狐尾。
女孩嘴巴微啟，喃喃唸語。
夢話。
「爸……」
淚、滴、落。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