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洛年勃發炁息,在邁入妖仙境後,雖然還無法像天仙境那般無聲無息的破空,但如今已不必如百年前全身平躺,才能達到亞音速,正身飛速,就能破音速,身後拖著一痕煙霧。

前線與後方相距一里,其中還有一段谷崖道,在這段路上,還有不少將傷兵送往後方治療的後勤兵,紛紛詫異的抬頭看著一閃而過的黃芒。

進入妖仙境,沈洛年的體質已然成妖,其五感雖比不上真正的妖怪,但比上人類卻是無法比擬,所以方才登萍和女軍官雖避的遠遠以氣音談話,但對沈洛年來說,卻宛如在耳邊細語般清晰。

上前詢問,只不過是以鳳凰體察人心的能力來解惑。

有陰謀。

不到分餘,沈洛年已經飛至前線,戰勢已休,只留下一些人還在警戒。

沈洛年神識一掃,便立刻查覺到那已經油盡燈枯的熟悉炁息。

他收斂炁息,輕身一躍,就竄入了中軍大帳。

「誰?」

「出去!」

沈洛年竄進同時,裏頭有著四名女子,紛紛轉頭斥道。

「閃開!」沈洛年毫不理會四女的喝斥,快步走向帳裡的小床。

「你這傢伙!這裡可是你能隨意進入的?滾開!否則別怪我出手!」

三名女子快步走向沈洛年,紛紛持起武器,只要沈洛年載走一步,就要直接以武力驅逐。

「哼!」沈洛年不屑的看著眼前三女,嘴裡喃喃,依序對三女指點,便又快步往小床方向走。

「你──哇啊啊啊!」三女見沈洛年毫不理會自己,竟還繼續往前,當然怒不可揭,猛力一踏,要將沈洛年打殺。

卻沒想到,一踏步,三女紛紛往後傾仰,接著不著東不著西的旋晃,連站直都無法,武器紛紛離手。其中一女迸發妖炁,更沒想到這下子晃得更大,而在勃發的同時,她稍稍離地,竟就在空中這麼上下翻滾,腳不著地、頭不正頂,顛倒亂旋。

「你……是誰?」還有一名女子就跪在小床旁,面色慘白,眼神迷離。

沈洛年直皺眉,瞪著小床的狄韻,心中大痛。

這傷……還活著嗎?

「讓開!」沈洛年隨意一拍,就把女子從小床旁拍離數尺。

只見狄韻胸前衣襟敞開,那原本雪白如凝脂的桐體,卻有一道從胸口到左腹的劍傷,深可見腑、血流如注。

沈洛年感景以凝結之術止血,血飲袍蓋上,立即將血口密合。接著,從火浣衣的口袋哩,取出一枚小囊,從中拿了一顆墨綠色丹丸。

「你是醫官?」那名被拍走的女子又回到小床前,見狄韻的傷口竟然眨眼間就密合止血,訝然問。「終於來了!楊隨官去請了這麼久了!」

沈洛年挑眉看著眼前的女子,見他的心緒當真只有擔憂、緊張,而沒有其他三女的陰謀詭計味道。

「對。」沈洛年說。伸手在狄韻的腹部上撫,霎時,狄韻皮膚、肌肉漸漸透明,內腑就這麼清晰的顯現出來。

「光靈師!」女子驚詫,沒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是少有的光靈師,而且還是個男性!

「幫個忙。」沈洛年將手中的墨綠丹丸遞給女子說。「把這放在她的嘴哩,讓她含住,但別讓她吞下去。」

「怎……怎麼用。」

「把丹藥拿著,放在她嘴裡不動就好了。」

「這樣沒禮貌呀!她可是……」

「媽的,都快死了還管甚麼她媽的禮貌!就算要妳放她下體,也得放!」

女子從沒見過這麼粗俗無禮的人,不過沈洛年說的也沒錯,命在旦夕,還管甚麼體統禮貌?

女子乖乖聽話,兩指夾住丹丸,放進狄韻微開的小嘴裡,壓在舌上,就這樣含著。

「這樣就沒問題了。」沈洛年手再一揮,口中默念,那原本密合的傷口雖然沒有敞開,但卻漸漸的透出點點血珠。

沈洛年雙手不停,口中再念,一道溫柔的白光從掌間泛出,逐漸使傷口痊癒。

 

良久,帳中門簾掀起,登萍和女軍官走進,先是呆愣的看著在空中胡亂轉圈,面色翻白,地上還有些不知名的泄物,味道酸臭。而更詫異的看著小床那方,沈洛年雙手間竟然透出白光,那名女子的手還放在狄韻的嘴裡。

「不會吧……竟然是光靈師!」登萍訝然一喊,吸引了沈洛年和女子的注意,一齊轉頭。

女軍官滿臉怒容,她實在沒想到,數年的埋伏,怎會就落在一個毫不起眼的醫官上?

怒火上揚,她抽起雙鐧,一蹬就往沈洛年砸去。

卻沒想到沈洛年右手抽出,對女軍官一指,她的動作瞬間凝結在空,毫無動作。

「嗯,應該行了。」沈洛年不再理會,見狄韻的傷口只剩一痕紅跡,便拿取原本就置在一邊的繃帶,緊緊纏上狄韻的胸脯,才細心的幫狄韻穿上襯衣。「可以把丹藥拿出來了。」

女子點點頭,把手從狄韻的嘴中拉出,卻發現了一件怪事。自己的兩根手指都被狄韻的唾液沾濕,但是這丹藥卻依舊乾爽,根本不像被放在嘴中有一段時間的樣子。

「嗯……」沈洛年接過丹丸後,沉吟了一會,用指甲輕輕一摳,從丹丸上剝出一小小角,便塞入狄韻嘴中,才把原本的丹丸放回小囊。

「那是甚麼藥?」登萍戰戰兢兢的走近沈洛年,看見那枚丹丸,她忍不住好奇開口詢問。

「龍鱗丹。」沈洛年簡潔的回答。接著又從口袋拿出一小口葫蘆,攙扶起狄韻的腦勺後仰,打開葫蘆對準小嘴倒,不到一口的液體灌進狄韻的喉嚨。

「那又是甚麼?」登萍實在訝異,這憑空冒出來的男性光靈師已經顛覆了她的觀念,而她拿出的兩樣毫不知名的藥品更是令她詫異至極。

只見沈洛年將那一小角的丹藥與藥液灌進狄韻體內後,原本面色慘白、雙唇發紫的狄韻,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漸漸脹紅,就彷彿剛運動後休息一般,額頭上更是汗流涔涔。

「龍涎乳。」沈洛年邊說邊收起兩樣藥品,將自己的魔法袍批在狄韻身上。他轉過身,隨口一念:「意沙。」

還在半空中亂轉的三女倏然一停,跌在地面,抱著肚腹,又咳又吐的,只差沒昏死過去。而被定住的女軍官猛然一顫,就這麼摔砸在地。

「你們,為什麼要殺她?」沈洛年冷冷問道。

「咦?」沈洛年一旁的女子訝異的叫了一聲。

 「我們──」

「閉嘴!」

登萍正欲開口,女軍官便捂上她的嘴,怒吼。

然而,她還沒下一步動作,猛然往左旋轉,又砸入的地面。

「我沒讓妳說話。」沈洛年握著沾滿血的拳頭,冷冷的看著地面上,滿嘴鮮血的女軍官說。

沈洛年輕輕一推,登萍往後踉蹌幾步,他一把抓起女軍官往那吐得天昏地暗、撲朔迷離的三女丟去,把三女撞的跌得滿地。沈洛年手指輕轉一圈,四女的周圍煞然出現一圈火焰,把四女牢牢封住,出不來也進不去。

「妳說,我聽。別說謊,我會知道。」沈洛年淡淡地看著跌在地上的登萍,一字一句清楚說著。

震攝於沈洛年那強悍的實力與冷冰的情感,登萍一五一十的說出了整盤計畫。

 

早在山口黨成立之時,山口黨已將多名間諜送進歲安城軍校,以在山口鎮之父母親人為要脅,讓這十多名孩童無法不聽令。

不過山口黨在送進歲安城後,便沒再給予任務,放任自生自滅。

過了多年的軍校生活、軍隊中的打拼,真正留下且進入軍部中心的,也只剩下五名女子,其中登萍並未從軍,而是往醫的方向前進,甚至在醫官裡脫穎而出,成為少有的醫療尉官。而剩下四女,在打拼下,竟然同時被狄韻選為隨官。

不過,他們依舊小心翼翼,雖然從未和山口黨聯繫,也絲毫不放鬆懈怠。

最後,終於在今年,狄韻來到了羊角谷戰地,她們也在一名俘虜裡得知了敵方主帥的輕疾名稱。於是以好久以前就已建立的諜情名稱聯繫。

在四天的計謀下,終於完整訂下謀略。

敵方主帥假借敗退,令狄韻出擊趁勝,並讓幾名死士從後方進入歲安陣營,暗殺狄韻作為幌子,讓狄韻在震驚之下殺了死士後,由隨官暗傷狄韻,並把罪推在幾名死士上,幾乎天衣無縫。然而隨隊有醫官,若不攘醫官來治療,反而令人起疑,於是登萍就派上用場,她在狄韻受重傷後,以尉官身分假作治療,讓狄韻死於非命。

不過,這最後一環的計謀就讓沈洛年這光靈師給破壞了。

誰也沒想到,會憑空出現一名男性光靈師,且還能將命在旦夕的狄韻拉出鬼門關。

這,簡直就是天命不可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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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天羽海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