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言終究是流言

 

張如鴻一人持槍纏鬥兩名狼人,相持不下。

一槍與狼爪交錯,那名狼人被震退數步,但張如鴻還不及追擊,另名狼人已步上戰線,與張如鴻纏鬥。

被震退的狼人,雙爪凝炁,正欲以爪炁遙攻,卻見一道黑影猛然竄出,連帶兩道金芒往自己頸部掠來。他連忙改變方向,以攻代守,雙爪攻向黑影。

黑影在空翻轉,差許毫釐錯開雙爪,翻身退開十數尺。

狼人驚怒地咆哮數聲,雙爪御炁,連番爪炁遙攻黑影。

黑影雙手連揮,手中金芒在閃爍間破開了重重爪炁,不見黑影絲毫狼狽。

唰唰──

一陣破風聲響徹,只見張如鴻不知以何方式貫穿與之纏鬥的狼人,正提槍往這方狼人進攻。

狼人見張如鴻直愣愣地往自己捅來,暗自冷笑,雙爪運炁,欲將銀槍格開,進以攻向張如鴻胸腹。

然卻在兩方相觸之瞬,槍尾倏然顯現一圈小道咒之門,凝訣結合著凍靈,瞬間強力衝撞槍尾,張如鴻順勢疾掠,貫穿狼人雙爪,一槍突破胸腔。

狼人到死都不明白,為何那把明明慢吞吞地銀槍,會突然疾衝,突破自己雙爪上濃厚的炁息,甚至貫穿自己胸口。

「沈凡?」拔出銀槍,張如鴻詫異地望著黑影。

「還真的只要稍微搗亂一下,憑妳就能自己解決了。」掀下魔法袍的連帽,一臉讚嘆地望著倒在地面的兩名狼人。

「你怎麼會在這?」張如鴻訝問。

「瑋……司令要我來援助你們的。詳情你們去問她吧。」沈洛年聳聳肩,反正已經和葉瑋珊套好,剩下的理由藉口就交給聰明人去說,自己笨,沒法掰。

「司令?」張如鴻愕然,但她搖搖頭,抓著沈洛年就跑。「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……沈凡,你……救得了他們嗎?」

張如鴻抓著沈洛年跑了十幾公尺,只見三人倒在地面,可從地面上的血泊推斷,凶多吉少。

躺在地上的兩女一男正是張如鴻的隨官與營副,高可茜、黃詩瞬與蔣杰。

沈洛年皺眉,才剛蹲下,還沒看清楚三人情況,耳內輕疾就率先說:「女人無救,男人還有希望。」

沈洛年一楞,看著高、黃兩女,再看向張如鴻,她注意到沈洛年的目光,彷彿下了決心,堅定的點了點頭。

這就是堅強?沈洛年以看透人心的能力觀察,發現張如鴻除了方才抓著沈洛年時稍許慌張,此時已然平靜且堅定,哀傷、愁緒早已被理智壓下。沈洛年嘆口氣說:「女的救不了,蔣杰還有希望。」

「就要妳們別留下的……」張如鴻聽見事實後,不免一陣情緒激盪,把臉埋入左手掌,不見面容。「拜託你了,我還得趕去幫忙清嬿他們。」張如鴻深吸口氣,壓下悲愁,理智而冷靜。除了死握銀槍外,沒有任何異處,對沈洛年點了點頭,又深深地看了蔣杰一眼,便轉身往另一戰團奔掠而去。

男友重傷也這麼冷靜?這就是司令候選人該有的冷靜?

沈洛年望向張如鴻的背影,那堅強、挺直的背脊,看不出是剛失去兩名情同姊妹的隨官與男友重傷瀕死的女人。

沈洛年將蔣杰的傷口處裡妥善,找了幾根粗樹枝支撐固定胸口的骨折,再將身上的魔法袍與兩樹枝做成簡便擔架,讓蔣杰躺在上面。料理完蔣杰後,沈洛年找了跟較粗的枯幹,在較鬆的地面掘洞,挖了夠深後,將高可茜、黃詩瞬埋下。

在這荒郊,除了這般外,可真沒甚麼辦法處理屍體了。

「統校狄韻,要求通訊。」正當沈洛年挺直腰,伸了伸懶腰時,狄韻的通訊便來。「接來。」

「老頭,你還待在那裏做什麼?」狄韻那不善的語氣衝著過來。

「埋屍體。」沈洛年淡淡回應。

「都……死了?」狄韻愣了一下,確認問。

「女的都死了,蔣杰還有希望。」

「……唉。」狄韻嘆氣說。「杜勒斯叔叔適時趕到,我們從劣勢扳回平穩。剛剛如鴻回來,解決最後幾個,又回去你那邊了。」

「我知道。」沈洛年也感應到張如鴻那趕往這裡的炁息。

「等等和如鴻一起回來吧……哼!」狄韻說完便斷了通訊。

不用鳳凰體察人心的能力,沈洛年也知道狄韻又不知為何對自己發脾氣了。

正當沈洛年思索著自己又哪裡惹著狄韻時,張如鴻也返回沈洛年身邊。

「咦?沈凡……她們……?」張如鴻不見高、黃兩女的屍體,疑惑地詢問沈洛年。

「我把她們埋了。」沈洛年指了指一旁明顯被翻動過的小土丘說。

「謝謝。」張如鴻對沈洛年低頭道謝。

「死者為大,應該的。」沈洛年淡淡地說。

對於已經把生死看得很淡的沈洛年來說,替兩個沒說過多少話的女性埋葬,並沒有帶多少情感。有的,只有對死者、對屍體的尊敬與禮貌。

或許沈洛年在對待他人時不可理喻、不知禮貌,但對於死者、對於死亡,雖看得淡,尊敬還是保持著最高敬意。

「阿杰他……」張如鴻憐愛疼惜地摸著蔣杰的面頰,問著沈洛年。

「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夠救他。」沈洛年聽著耳內輕疾的說明,對張如鴻說。「催動返祖妖化。」

「催動返祖……?」張如鴻背起蔣杰,疑惑地反問。

「返祖可以抑止,當然也可以催動。」沈洛年說。「返祖妖化後,體質將會比現在來的更強壯,恢復力也會增強,否則現在的蔣杰恐怕不能讓我以強力的光靈術治療。」

「讓我想想。」張如鴻沉重地點了點頭。「我們先回去吧。」

沈洛年點點頭,誦了風移咒,率先往眾人那方去。

張如鴻哀傷地看著那低矮的土丘,輕輕地對它點點頭,轉身跟上沈洛年的腳步。

 

當張如鴻與沈洛年一同返回眾人所在地時,除了杜勒斯與狄、黃兩女外,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沈洛年。

其中,最驚訝的莫過於于丹翠。

「沈凡!」于丹翠首先發難,驚聲大叫。

「媽啦,這裡沒有人耳聾,不用叫那麼大聲。」沈洛年對于丹翠翻白眼說。

「你……你不是不來嗎?」于丹翠並沒有聽說過軍中流傳的流言,所以于丹翠對沈洛年地出現只帶有驚訝與疑惑,而不如其他人除了訝異外,還多了些敵意與懷疑。

「司令又叫我來啊,我能怎樣。」沈洛年很乾脆地把問題丟給葉瑋珊,自己落得輕鬆,免得又要說自己最不會說的謊。

「是喔。」單純的于丹翠不再懷疑,畢竟司令的話對當世人類來說,比神祗還要來的令人信服。若司令要人民弒神,恐怕也沒多少人反對。她一把抓過沈洛年,一邊急促地說:「快快快,梁統校的傷有些嚴重,我緊急包紮了,不過有光靈術來治療絕對比較好。」

于丹翠把沈洛年拉向梁乃均位置,梁乃均此時就待在安荑身旁,左手包著繃帶。

「傷口雖小,但是似乎傷及骨頭,沒有確認下,我不敢隨便固定。」于丹翠一邊說明,一邊走近梁乃均。

「丹翠小姐,在下十分感激您的關照,不過──不必沈凡醫治。」梁乃均見于丹翠拉著沈洛年來,和善地對于丹翠說,眼神冰冷地瞟了一眼沈洛年。

「咦?怎麼可以!」于丹翠不解道。「你的傷外表雖然不嚴重,但是骨頭可能有裂痕,不及時治療可是會影響你的武技欸!」

「在下十分感激丹翠小姐對在下的關愛。」梁乃均文謅謅地對于丹翠表達感謝,又冷冷地瞪著沈洛年說:「在下不敢請沈神醫放下身段,替無名小卒的在下治傷。」

「你到底在說甚麼啊?」于丹翠完全不解梁乃均的邏輯,歪著頭無法思考。

「隨便你。」沈洛年聳聳肩,無所謂地說。

反正又不是自己的手在痛,關我屁事。

沈洛年不理對自己射來的重重懷疑、冷漠的眼光,逕自走向狄韻。

不過,卻有個人影竄出,張開雙手攔住沈洛年的路。

「借過。」沈洛年無奈地對眼前的人說。

「安荑?」于丹翠驚疑的看著攔住沈洛年去路的安荑。

安荑雖沒開口,不過她所表達出的意念十分明顯──要過去,就先殺了我。

周圍眾人也因安荑的舉動而跟著警戒,場面頓時劍拔弩張。

沈洛年沒好氣地嘆口氣,卻看到狄韻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,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,令沈洛年不知是該怒還是該笑。

他身形一閃,安荑只見眼前一花,沈洛年就這麼從眼前消失。她驚疑地四周環顧,卻見沈洛年已經在狄韻身旁。

這是多快的速度?連殘影都捕捉不到,就這麼出現在狄韻身旁?

「你沒事嗎?」沈洛年在狄韻身旁,但他說話的對象卻不是狄韻,而是趺坐在狄韻身旁的杜勒斯。

杜勒斯面色蒼白,對沈洛年點點頭。

「真是的,該服老啦!」沈洛年蹲在杜勒斯身旁,以探查之術檢查杜勒斯的體內狀態,一邊跟輕疾做討論。

「沈凡,杜勒斯叔叔如何?」狄韻在一旁擔憂地問。

沈洛年停下探察之術,又跟輕疾做了一下討論,才回頭對狄韻說:「別再讓他戰鬥,精智力已經幾乎消耗殆盡,在繼續耗損精智力就是以命來搏。」

「沈凡。」原本和張如鴻談話的黃清嬿,不顧其隨官與洪治平的勸阻,走到沈洛年身旁。她身後還跟著警戒的洪治平。「如鴻說,催動返祖妖化當真較好?」

「是的。」沈洛年點頭說。「這已經是目前最好,也是唯一得辦法了。雖然不知道返祖後會發生甚麼狀況,但可以確定體質是一定會提升,對於治療是再好不過的。」

沈洛年以輕疾的作弊照本宣科地對黃清嬿說明。

「大概要多少時間?」黃清嬿蹙眉,再問。

「一兩個小時跑不掉。」沈洛年說。

「那這裡不行,太危險了。」黃清嬿自言自語般確認後,走近狄韻身邊,對杜勒斯說:「大魔導師,我們得趕緊啟程。狼人高手在這裡折損不多,恐怕會引來更多。必須找一個能夠安全待上三小時的地區,才能夠治療蔣營副……和您。」

黃清嬿見杜勒斯孱弱、面無血色的面容,又再擔憂地加了一句。

杜勒斯點點頭,在狄韻的攙扶下,挺立對眾人說:「首先尋找安全地。整裝,十分鐘後出發。」

「是!」在場軍人聽見命令,當下挺直身子,炯炯有神的答道。

「小韻、清嬿、如鴻……還有沈凡,跟我來。」杜勒斯避開眾人的目光,走到森林較深處。

「韻小姐……」見沈洛年竟跟著進去,安荑擔憂地想對狄韻勸說。

「安荑,流言終究是流言,無論官位多大。」狄韻稀罕的嚴肅說道,語氣不容一絲反駁。

「……是。」安荑錯愕間,還是低著頭退回原位,整備自己的行裝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天羽海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8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