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的不選擇我嗎?

 

「喂!小惡女!」沈洛年一邊快步,一邊對著身旁的狄韻說。「妳要罵人就罵,幹嘛一直憋著?」

原本沈洛年要是說出這種話,狄韻再怎麼壓抑怒火,也會噴發。但現在,狄韻卻只是淡淡瞥了沈洛年一眼,輕輕地說:「我罵不罵,隨我主意。臭老頭,你真不是被虐狂?」

「媽啦!誰說我是被虐狂!」沈洛年瞪眼說。「我看妳才是虐待狂!」

「哼!就算我是虐待狂,也只虐待你這被虐狂!」狄韻邊說邊送個拐子給沈洛年。

「妳看妳看!又出手了!」沈洛年閃避不及,吃痛這下拐子。

「大變態老頭!」狄韻往沈洛年小腿狠狠一踢。

「媽啦!妳這小惡女今天怎麼一直動手動腳的啊!」沈洛年沒想到,沒有怒氣下的狄韻,這麼猛烈的踢自己,這一下結結實實的砸在小腿上,令沈洛年痛的齜牙咧嘴,腳步不穩,踉蹌半步。

「快點啦,老頭!」狄韻不理差點絆倒的沈洛年,逕自趨蹌。

「瘋丫頭!」沈洛年碎念一聲,跟上腳步。

狄韻顯然聽到沈洛年的碎罵,惡狠狠地回頭瞪了他一眼。

兩人下了擎天塔,便轉往南走。兩人步程皆快,也不像昨日緊急,便以步行快步向南邊的圓足醫院去。為的是昨日與那有異的實習生陳思昔之約,與圓足院長艾露溝通,希望能讓陳思昔跟在沈洛年身邊,以探對方底細。雖然此舉十分危險,不僅軍中機密可能會被洩漏,跟在沈洛年身邊也就代表更有機會待在狄韻身邊,狄韻的危險更加擴大。

不過,雖然這想法是沈洛年提出,狄韻卻也沒有反對。反倒想好好利用陳思昔,搞清楚她的來意,趁機一舉推翻反司令勢力,更穩固自己當上司令的機會。

「老頭……」狄韻低著頭,快了沈洛年半步的距離,令他無法看清自己的表情。

「幹嘛?」沈洛年一臉奇怪,這小惡女又透出那失落的灰灰顏色了。

「你……真的不選擇我嗎?」狄韻聲細音低,有如蚊蚋般的低語著。

「什麼?我沒聽清楚。」沈洛年皺眉而問。

狄韻回頭怒瞪,卻見她臉上緋紅發熱,透露出來的情緒,害羞、憤怒交雜翻騰著。

「笨蛋!耳背變態臭老頭!」狄韻頓足,撇下沈洛年,步伐加快。

此時已經離歲安城稍遠,圓足醫院已在眼前。息壤的作用減緩不少,狄韻周身開始泛出淡淡橙光,速度愈趨加快。沈洛年見狄韻離自己越來越遠,只好緩緩念出風移咒,輕身加快速度,瞬目間,已跟上狄韻。

狄韻見沈洛年竟突然出現在自己身旁,驚愣了一會,猛然的停下腳步,一把抹抹姣好臉蛋。沈洛年雖轉折間速度天下無雙,但此時沒有使用時間能力,狄韻猛然停下,也讓他措手不及,飄行數公尺才發現身旁的的狄韻消失,這才停下回頭。

「臭丫頭!妳到底在搞啥?」沈洛年皺眉問。

狄韻只是紅著眼,怒氣騰騰的瞪著沈洛年,不發一語,繼續走。

媽的!這丫頭今天是怎麼搞的?算了,不關自己的事。

沈洛年聳聳肩,亦步亦趨的跟在狄韻身後。

 

經過一翻曲折,兩人終於到達圓足醫院。

狄韻一推開門,就見到一名黃衣女性奔騰而來。

「韻小姐──」奔來者,嘴裡一邊大喊,一邊大力揮手,彷彿見到失散多年的女兒似。

狄韻帶著苦笑,看著奔來的于丹翠。

「韻小姐,怎麼會來醫院?哪裡病了?還是受傷?要不要緊?」于丹翠左右張望著狄韻,一邊如機關槍掃射般提問。

「丹翠別擔心。」狄韻露出甜甜的笑容,對于丹翠細柔語調說著。「我身體很好,只是來找艾院長談事情的。」

「那由我領韻小姐去見師父吧!」于丹翠興奮的說。

「那就麻煩──」狄韻還沒說完,又一名黃衣女性走近,插嘴說:「韻小姐、沈凡先生,由我來領路吧!」

「小昔?」于丹翠一臉訝異地看著陳思昔。

陳思昔從進入醫院以來,都不曾出過風頭,成績雖然比公認醫術首屈一指的實習生于丹翠還要來的好,但大家都只注意到那開朗、活潑、愛說笑的于丹翠,對於冷冷淡淡的陳思昔,實少有人會去關注到她。雖然並沒有到被冷漠或故意忽略,但陳思昔的存在感實在十分低迷。

所以,當陳思昔主動插嘴,和于丹翠搶著領路,當然令她感到十分訝異。

「好啊!」于丹翠卻開懷地笑著說。「那韻小姐就交給小昔來領路囉!」

陳思昔感激的點點頭,于丹翠對狄韻點點頭,便退了一步,正好和沈洛年並肩。

「妳怎麼搞的?」沈洛年完全看不明白,于丹翠竟然主動把她最愛的三位公主要求幫忙的事讓給別人,令沈洛年茫然至極。

「讓小昔領路吧!」于丹翠對沈洛年眨眨眼,笑說。「我這麼大方,有沒有對我刮目相看啊,沈凡?」

「呿!關我屁事!」沈洛年好笑的說。

「又滿口屁了!好臭好臭!」于丹翠故作聞到臭味,在鼻子前搧搧手。「對了,我好像有失憶耶!」

「咦?」沈洛年驚咦一聲。

「我對其他人說,大家都只覺得我太迷糊,把事情忘記罷了。」于丹翠嘟著嘴說。「可是我明明昨天就有一段記憶是完全空白的啊!」

「那妳有關於前後的記憶嗎?」沈洛年聽取輕疾在耳裡的說法,一邊問。

「有一點……好像是……帶一個很美麗的小女孩找師父……」于丹翠一邊思考,一邊說著。「然後到了師父的辦公室之後,記憶就一片空白……接著就跳到我在師父的小房間醒來。」

「小女孩……」沈洛年皺眉狐疑反問。

「嗯嗯!」于丹翠興奮的說。「非常非常可愛喔!一見到她我就深深著迷了!啊!如果能再見到她一面多好!」

「沈凡怎麼了?要去找院長呢!」狄韻見沈洛年還在和于丹翠說話,便走近詢問。

「丹翠她……」沈洛年才剛開口,于丹翠面立刻插口說:「沒事啦!韻小姐,只是問了一下有關醫學的問題而已。」

「問沈凡?」醫院裡不還有很多比這老頭更資深的醫生嗎?狄韻疑惑地詢問。

「剛好想到問一下而已啦!」于丹翠笑笑地說。「韻小姐不是要找師父?」

狄韻點點頭說:「沈凡,走吧!」

「我沒忘記的話,在跟妳說。」沈洛年聳聳肩,對于丹翠說。

沈洛年說完便轉身跟上狄韻兩人的腳步。

「笨蛋沈凡!」于丹翠看著沈洛年的背影,頓足微嗔。

 

陳思昔將兩人帶到艾露辦公室前,敲了敲門說:「師父,弟子思昔領韻小姐與沈光靈師拜會。」

「請進。」艾露溫柔的聲音傳出。

陳思昔替兩人開門,請兩人先行入房,自己才進房關門。

「院長阿姨。」狄韻對艾露躬身一禮。

「請坐。」艾露對兩人虛引入坐,自己端坐在主位上,來回看著兩人說。「韻小姐,僅僅相隔一日便親自來訪,請問有何要緊事?」

「是的。」狄韻委婉地將昨日陳思昔的要求說出後,接著說:「可否請陳小姐待在沈凡身邊?」

艾露低著頭沉思著。半晌,她抬頭對狄韻說:「韻小姐,請讓沈凡和我單獨談談。」

狄韻點點頭,便和陳思昔離開房間。

「洛年,為何妳會答應讓思昔待在你身邊當助手呢?」艾露疑惑的問。「就我所知,你很不喜歡身旁跟著人吧?」

「因為……」自己的個性被摸的一清二楚,實在頗為尷尬呢!沈洛年苦笑地說:「這姓陳的有古怪。我把她留在身邊,讓小惡女摸清她的底細,甚至反利用她,一舉剿破反勢力。這樣那丫頭被選上司令的機會更大更穩固了。」

「原來如此……」艾露皺眉點點頭。「不過,思昔很乖,一點也沒有反叛的行為呀!」

「妳認識她多久了?」沈洛年問。

「何止認識,她和丹翠都是我看著長大的。」艾露淡淡的笑說。「她和丹翠是同期進來,雖然比丹翠還小,才不過五、六歲。但她十分聰穎,無倫是圓足教義,或是醫學知識,都學得比同年齡的孩子來的更好。不過一到實際醫治與開藥,丹翠便能贏過她。這孩子都乖乖的,不愛說話,不愛活動。非常的文靜……你說她有古怪,我一時還真不能接受。」

「她給小惡女的說法,幾乎都是說謊。」沈洛年聳聳肩說。

「好吧。」艾露思考片刻後,終於說。「雖然我還是不相信這孩子有古怪,不過既然你認為有問題,我便讓你去調查,若未調查出來,便證明她是清白的。我相信這孩子不會作惡的。」

「妳放心吧!」沈洛年點點頭說。「我不會讓那小惡女為難她的!」

「兩位請進!」艾露對門外揚聲說道。

門啟。門閉。

「院長阿姨?」狄韻對艾露甜甜一笑,詢問著艾露的答覆。

艾露點點頭說:「嗯,我和沈凡討論過了。思昔,以後妳便跟在沈凡身邊學習,多多增進自己在臨危時的醫術。在處理外傷,沈凡可以說是首屈一指的,醫學知識比我還要豐富。返祖症便是他所提出,妳待在他身邊學習,一定能比在醫院內更好的。」

「是!」陳思昔那原本沒什麼表情的面孔,此時終於有了一抹微笑。「謝謝院長、韻小姐,還有沈光靈師。」

這女人笑起來還不錯嘛!而且是打從心底的笑容呢!

「院長阿姨,小韻先告辭了。」狄韻對艾露一禮,艾露對她點點頭後,便離開辦公室。

出了辦公室,狄韻便對陳思昔說:「陳小姐……」

「韻小節請直呼思昔。」陳思昔說。

「思昔,請妳去準備行李。」狄韻說。「雖然最近沒有戰爭,沒有什麼病患。頂多只有之前戰役還未痊癒的士兵需要換藥。將宅區還有一間空房,剛好可以讓妳入住。」

「是,韻小姐。」陳思昔點點頭說。

「我和沈凡還有公務,明日再細談。」狄韻淡然一笑說。

「是。」陳思昔再點頭,便道告辭,轉身離去。

陳思昔走遠後,狄韻和沈洛年也正在離開回程的路上。

「你和艾院長談了什麼?」狄韻問著身旁的沈洛年。

「把實情告訴她。」沈洛年答。

「院長阿姨沒有說什麼嗎?」狄韻狐疑的問。

「嗯……」沈洛年想了一下說。「我忘記七八成了耶。」

狄韻一聽,差點沒有跌倒在地。

「死老頭!你真的笨的無可救藥!智障!」狄韻怒火翻騰的罵著。

「又不是第一天知道。」沈洛年聳聳肩,翻了翻白眼說。

「你!」狄韻怒火更盛,正想破口大罵時,卻突然怔住,往一旁走開。

看來是輕疾通訊了。

沈洛年看著狄韻說著話,不時還回頭看著自己皺眉。

良久,狄韻通訊完,走回沈洛年身旁,苦著一張臉看著沈洛年。

「幹嘛結屎面看著我啊?」沈洛年皺著眉問。

「你這臭老頭難道嘴巴不能放乾淨一點嗎?」狄韻瞪眼怒罵。「滿口的屁、屎,沒水準的變態!笨蛋!智障!無賴!」

「妳這臭丫頭還不是一直罵人!」沈洛年給狄韻白眼說。「到底有什麼事啦?」

「回醫院。」狄韻轉身說。

「啊?」沈洛年被著話給搞矇了。

剛剛不是才離開?又怎麼了?

「朱將軍要你替她醫治。」狄韻一臉煩惱的說。

「那妳怎麼這麼緊張?」沈洛年不解的說。「不就是治那豬鼻子。」

「閉嘴!不准在朱將軍面前沒禮貌!」狄韻板著臉說。「朱將軍是出了名的嚴厲,不管是不是她的直屬下官,她都嚴格的要求態度與尊敬。你的品性可以說是完全違背她的性念。」

「那又怎樣,關我屁事!」沈洛年聳聳肩,無所謂的說。「她愛管人,就讓她管,反正別惹我不爽就行。」

「所以我常常惹你不爽?」狄韻背著沈洛年問。

沈洛年正要調侃而答,卻見狄韻的背影不斷透露出害羞與落寞的複雜顏色。

媽啦!這小惡女今天轉大人啊?情緒這麼紛亂?

沈洛年低頭思考,半晌才說:「說不爽也沒有說很不爽啦……真正不爽的只有妳表裡不一而已。」

狄韻沒有回答,只不過腳步突然輕快起來。

媽啦!又突然變成開心的顏色了……這丫頭今天當真有古怪!

「妳還沒說我們回醫院做啥啊!」沈洛年又問。

「拿器具啊。」狄韻沒有回頭,直接回答。

「啊?」沈洛年狐疑地說。「在醫院治療不就好了?就算她怕被人看到那豬鼻,不再醫院治療。我去材料所拿一下就好啦!」

「沒多少時間了!」狄韻說。「朱將軍要我們在十分鐘內到達。我們兩個腳步在快,也不可能回城拿器具再去到她的宅所。」

「那回醫院就能比較快?」沈洛年還是不解。

「笨蛋!」狄韻依舊不回頭,背對的沈洛年罵著。「朱將軍的宅所在南口附近,軍醫院材料所在北口,光是來回就要多久時間?倒不如在能御炁的狀況下,返回圓足醫院借器具,直接從南口到宅所。」

「這麼說也是……」沈洛年想了想才想通。

歲安軍團醫院裡的所有器具,都是由材料所統一配發,不得從軍醫院內拿取任何危險藥品、器具,若要在軍醫院外使用,就必須到材料所申請、拿取。至於之前狄韻打算用寧神膏將沈洛年迷昏,將他的裸體吊在廣場上示眾,當時她所拿取的寧神膏,並非列入危險藥品中,能夠在軍醫院內取得。只要狄韻以長官的身分替特三營得軍醫領取,便不會被注意。

「而且……順便讓那女的見識一下,歲安軍團有多不可侵犯!」狄韻堅定的說。

「喔……」沈洛年到對這興致缺缺。他看著狄韻的背影,片刻又說:「丫頭,妳幹嘛都不面對我?」

狄韻沒有回答,逕自的快步奔向圓足醫院。

媽啦!這小惡女……怎麼會有那粉紅色的氣息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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